95后传播摩梭文化 ,从外乡人到“博物馆尔”

 综合     |      2025-12-28 09:57:59

  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李丹萍

  摩梭人博物馆 。博物馆尔受访者供图

  在云南省西北部,后传化丽江市泸沽湖畔,播摩仍保留着“母系大家庭”形式的梭文众多摩梭人聚居于此。在很多人的外乡眼中 ,这是博物馆尔一个原始的族群,传统习俗“走婚”更是后传化被披上神秘的面纱 。

  26岁的播摩摩梭人博物馆副馆长欧冠葳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摩梭人的梭文生活早已现代化 。和很多人认为的外乡开放式关系不同,摩梭男女在一起后  ,博物馆尔保持的后传化是单一伴侣关系 ,“走婚”是播摩指他们的孩子归女方家里抚养。欧冠葳希望大家打破误解,梭文看到真正的外乡摩梭文化和生活。

  2月中旬 ,在浙江杭州举办的第一届东巢·碾米厂艺穗节上  ,欧冠葳带来摩梭人相关的沙龙分享,同时作为策展人之一 ,举办展览《我的成丁礼——摩梭村落家庭影像》,摄影师均为摩梭孩子 。“成丁礼”即成年礼 ,摩梭人认为 ,13岁是由小孩变为大人的节点,会在农历大年初一举办仪式 。

  今年过年前 ,摩梭人博物馆购买了30台相机 ,花了一周的时间  ,将它们发给11个不同村落中的30个孩子,并进行培训。“小朋友们的拍摄角度很不一样 。”欧冠葳说 ,由于小孩子的个头不高 ,照片中有很多仰拍视角;孩子们互相拍照时,很多镜头直接怼到脸上 ,画面中的孩子咧着嘴笑 ,带着一点虚焦 ,很真实 ,富有感染力。平均每台相机里有2-3张有意思的相片 ,很适合做展览。

  欧冠葳并不是摩梭人 ,他在台北出生,上海长大 。在他的成长过程中 ,所有的生活场景都是城市 ,和村落反差极大。

  欧冠葳和摩梭人的缘分 ,始于2021年 。一名在丽江市宁蒗彝族自治县落水村支教的吴老师告诉他和母亲:“有一个神奇的民族 :他们不会离婚 ,生活特别舒服 ,喝酒 、吃肉 ,人人都会唱歌 、跳舞 。”母子二人觉得很神奇 ,决定前往泸沽湖支教 。

  在和摩梭人相处的过程中,欧冠葳积累了很多疑问 :盛饭为什么要盛两勺 ,不能只盛一勺 ?祖母屋的门槛为什么这么高 ?“这些问题很细节 ,很难找到一个专门的咨询场所。”一个学生告诉他 ,自己的爸爸有一个博物馆,或许能解答他的困惑 。

  摩梭人博物馆位于落水村 ,由本村村民翁慈·尔青和朋友汝亨·慈仁多吉于20世纪90年代共同创办 。和大众印象中的文博机构不同,在欧冠葳看来 ,摩梭人博物馆更像是一个大广场 。“里面的东西你分不清是文物,抑或只是家里的老物件。”院子里有很多村民 ,老人们喝茶的喝茶 、织布的织布 ,小孩子在里面跑来跑去。他觉得这里好热闹 ,不像是一个“严肃”的地方 。

  当天欧冠葳和母亲来到博物馆时 ,已是晚上七八点 。馆长多吉邀请他们来到馆内一个老母屋 ,讲述摩梭人的故事和文化,结束时已是凌晨 。“多吉馆长早在20多年前 ,就向村民解释什么是博物馆 、研究本民族文化重要性的意识,这很不可思议。”多吉创办博物馆时22岁 ,欧冠葳来到博物馆时也是22岁。彼时欧冠葳已做过很多工作 ,包括博主经纪人 、体育摄影师、小程序创业者、知识付费直播等。“多吉馆长为什么能够坚持这么多年 ,专注研究一个东西呢?”出于好奇 ,也出于对摩梭文化的尊重,欧冠葳辞掉在上海的工作,全职投入博物馆的工作中。

  “起初,馆长们觉得我就是一个‘小屁孩’  ,没把我留在馆里的想法当真 。”欧冠葳说 ,在建馆的20多年中,馆长们看过太多人来来去去,自己也没想到会待这么久。“当时我把博物馆线下运营想得特别简单 ,以为几个月我就能安顿好 。”然而,接下来的第一个“十一”假期,走进博物馆的观众屈指可数 。他这才意识到,“事情比我想的复杂多了”。

  欧冠葳和摩梭孩子们。受访者供图

  在欧冠葳看来 ,在博物馆的前几个月 ,甚至半年至一年的时间 ,是最难熬的 。落水村面积不大 ,从村头到村尾步行10多分钟就到了。刚开始他觉得乡村很新奇 ,然而当有一天他想吃麦当劳 ,发现最近的店铺离自己160多公里。

  除了美食、娱乐需求难以满足 ,起初融入当地生活于欧冠葳而言 ,也是一大难题。“一到人多的地方 ,我就容易‘闭麦’ ,喜欢待在角落里观察。”落水村的人爱吃辣 、爱跳舞 、爱唱歌  、经常一起喝酒 ,而他不吃辣 、不跳舞 、不唱歌 ,喝白酒就会睡着。欧冠葳介绍自己是做博物馆的 ,这个概念对村民来讲很抽象  ,不清楚这是在研究什么。好在欧冠葳有馆长和支教老师,帮助他了解摩梭文化 。

  他最终找到了自己“敲开本地人心门”的方式——拍照。欧冠葳发现,每当自己拿相机给村民看照片时  ,他们对自己的理解就从做博物馆的人变成了会拍照的人,后者的标签比前者直白得多 。而后 ,村民经常找他拍照,有的是拍全家福 ,有的是记录妹妹的婚礼。还有一次,有个小朋友拉着欧冠葳的手说:“我带你去看一棵奇怪的树,你要把它拍下来。”“那棵树在村头 ,确实长得很奇怪。”

  “当村民对我们的认知简化后,交往变得简单很多 。”现在 ,他会建议有意深入了解当地文化、做研究的伙伴 ,通过一个简单的标签和摩梭人接触。“与其说想要研究摩梭,你不如说:‘我想学跳摩梭舞蹈、唱歌 。’跳得好、唱得好的人可能就会带你去学。”

  “如果说借助书籍 、纪录片能从一个广义的角度认识摩梭文化的变迁  ,生活细节则需要通过本地人才能了解。”为了帮助更多人找到了解摩梭文化的切入点 ,摩梭人博物馆推出“一日摩梭”项目 。外来观众可以来到摩梭人家中 ,在祖母屋内体验当地生活,摩梭人也有机会讲述自己的故事 。

  博物馆还推出研学团 ,将影像 、展览等多种形式融合 ,传播范围不断扩大 。2024年团队前往11个城市举办相关活动,有一次甚至来到英国伦敦。

  自2022年7月整修开馆以来 ,如今博物馆原本220万元的债务已经还了100多万元 。“这证明了我们做的事情不只好玩,还可以有‘面包’。”让欧冠葳开心的是 ,在博物馆的文化传播之下,很多本地人,特别是年轻一代的思维有了转变,开始参与文化保护和传承工作。

  摩梭人博物馆讲解员纳措原本用借来的电脑学习打字,也不会作图 。她注意到很多游客来售票亭时,会询问馆里有哪些内容 ,于是主动学习用电脑制作宣传册 。从事文博工作不是传承摩梭文化的唯一方式,摩梭人自己也是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。村里有一个名为尔青次理的小伙子 ,从昆明返乡创业 ,研究如何将本地特产高原红米制作成红米米线 。他希望通过家乡美食,让更多人认识摩梭文化。不只是摩梭人,欧冠葳期待未来有更多少数民族的年轻人 ,能够回到家乡讲述本民族的文化。

  在了解传播摩梭文化的过程中  ,摩梭文化也对欧冠葳产生了影响。摩梭人的整体表达较为含蓄,或许不会直白地说“爱”,但会通过行动来表达,比如为你剥鸡蛋 、热酥油茶等 。“学习摩梭文化 ,也是在学习一种人际交往方式 。”

  外乡人传播在地文化,欧冠葳是众多摩梭文化保护和传承者的缩影。“尔”在摩梭人的语言中意为“家”,博物馆的伙伴们称呼自己为“博物馆尔”  ,即“博物馆这一家人”。“博物馆尔”很多 ,群里有几百人  ,不都在本地 ,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朋友回来看望大家 。“只要介绍我们是‘博物馆尔’,村民都知道 。他们不会特别仔细地问我们从哪一个城市来 ,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来自天南海北  。”